丽丽是孙敏和丈夫的掌上明珠。
孙敏和丈夫上班,就把丽丽交给她爷爷。丽丽的爷爷60岁,
丽丽跟了爷爷,变得很乖,很招人喜欢。只有一样使孙敏嫉妒:丽
丽待爷爷好于她。于是,孙敏和公公之间出现了隔阂。终于有一天
,只为一件小事,他们吵翻了。老爷子孤零零地搬进很矮,很潮的
西方的小屋。
丽丽上高中了。住校。她每月回来好几趟看爷爷。这天天气特
别冷,她又跑回来。一进门,脸都冻白了:”妈,爷爷病成这样,
你也不管?“孙敏发现女儿的眼里放出一道逼人的光,她心里打了
个寒颤:”好吧,我去……”
屋里简直是个冰窖,连尿罐子都冻裂了。前晚丽丽端来的那碗
烩饼原封没动,已经结了冰。一双筷子斜插上去,活像祭祀的贡品
。
“丽丽,我不是说过,别来看我吗?不要因为我闹得大家不愉
快……”老爷子吃力的说。
孙敏这时才看清他的那张瘦脸,眼窝深深的凹下去。她的心不
由微微一动。但当她看到女儿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似的打量自己的那
种眼神时,她想到更多的却是女儿对自己的离心——“完全是老爷
子的过错,我不谅解他。况且,老爷子很爱攒钱,他也许要把钱留
给他的孙女;我老了,丽丽会怎样待我?不行,我得把这笔钱搞来
,趁老爷子还没断气……”
孙敏脸上堆起笑容。她让女儿在给老爷子煮的挂面里面打了个
荷包蛋……
当丽丽慌慌张张地跑回来的时候,孙敏知道老爷子不行了。她
拐弯抹角的说:“丽丽,该给你爷买点好吃的。你爷的钱在哪儿放
着?先拿两块。我兜里没钱了……”
“我不去!”丽丽生气的说。
“完了还他嘛。要不然来不及了!”
丽丽很不乐意的出去了。没多久,她拿来一个小包放在桌子上
。孙敏用手一摸,便感觉到它的分量。
孙敏让丽丽看着爷爷,自己到外面转了一圈,两手空空的回来
。
“东西呢?爷爷的钱呢?”丽丽瞪着眼睛问妈妈。
“钱,我丢了。”孙敏说。
“你——”丽丽的脸涨得通红,两眼噙着泪,她突然抓起孙敏
的呢子大衣,发疯似的朝外跑去。
狂风嚎叫着。丽丽的身影霎时便被埋在风雪里。孙敏突然意识
到丽丽是要把她的呢子大衣送进寄卖商店……
房门“乒”的一声开了,一个雪人闯进来,是丽丽。她那冻僵
的手牢牢抱着两瓶水果罐头。
丽丽没喘口气,便扑向爷爷的小屋。孙敏随后也踩着深雪赶过
去。这时小屋里传出一声低微的,却是拼尽了最后一口气的呼喊:
“你们……不能抢我的钱。我是留给丽丽的呀!”
“爷爷,是我害了您,是我害了您呀……我拿了您的钱,爷爷
……”丽丽扑倒在爷爷的尸体上,哭昏了。
孙敏和丈夫把女儿送进医院。她冻伤了:脸上落下一块疤;那
双灵巧的小手坏死了,截去了。每天黄昏,不管天气多冷,她都要
出去,望着夕阳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