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大地依然一派严冬景象,
土地榜硬,树枝全抽搐着,害病似的打着冷颤;
雀儿们晒着太阳时,羽毛好象绒球,紧挤在一起,彼此借着体温.
你呢,面颊和耳朵像要冻裂似的疼痛,燃而你那冻的通红的鼻尖,
迎着刺骨的风,却忽然闻到了春天的气味!
春天最先是闻到的.
这是一种什么气味?它令你一阵惊喜,一阵微动,
一下子找到了明天也找到了昨天,
那充满诱惑的明天和同样的季节,
同样感觉却流失往返的昨天.
可是,当你用力在去呼吸这空气时,
这气味竟又没了!
你放眼这死气沉沉冻结的世界,
准会怀疑它不过是瞬间的错觉罢了,
春天还别远远的隔绝在地平线之外吧.
单最先来到人间的春意,总是被雄距的大地严冬所拒绝,
所稀释,所泯灭.正因为这样,每逢这春之将至的日子,
人们会格外的兴奋,敏感和好奇.
如果你有这样的机会多好,天天来到小湖边,
你就能亲眼看到冬天究竟怎样退去,
春天究竟怎样来临,
大自然究竟怎样完成这一年一度的起死回生的最奇妙和最伟大的过度.
但开始时,每瞧它一眼,都会换来绝望.
这小湖干脆就是整整一块巨大无比的冰,
牢牢实实,坚不可摧;它一直冻到湖底了吧?
鱼儿全死了吧?灰白色的冰面在阳光反射里光芒刺目.
小鸟从不敢在这寒气逼人的冰面上站一站.
逢到好天气,一连多天的日晒,冰面一些地方会融化成水,
别以为春天就从这里开始.忽然一夜寒流过去,
转日又结成了冰,恢复了那严酷肃杀的景象.
若是风雪交加,冰面再盖上一层厚厚的雪被,
春天真像天边的情人,越期待越迷茫.
然而,一天,湖面一处,一片冰面竟然像沉船一样塌陷下去,
破碎的冰片斜插进水里,好象出了什么事!
这除非是用重物砸开的,可什么人,有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但除此之外,并没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那么你从这坍塌的冰面中是否隐约感到了什么……,
刚刚从裂出的冰洞里露出的湖水,漆黑又明亮,
使你想起一双爱你而无限深邃又默默的眼睛.
这坍塌的冰洞是个奇迹,尽管寒潮来临,水面重新结冰,
但在白日阳光下照耀下很快融化和裂开.
冬的伤口难以愈合.冬的黑子出现了.
冬天与春天的界限是瓦解.
冰的坍塌不是冬的风景,
而是隐形的春所创造的第一幅壮美的图画.
跟着,另一处湖面,冰层又坍塌下去,接二连三,
随后湖面中间闪出出一条长长的裂痕,
不等你确认它的原因和走向,
居然又发现很多裂痕交叉过来.
开始这些裂痕发白,渐渐变黑,
这表明裂痕已经涌进湖水.某一天你来到湖边,
会止不住惊叫起来,巨冰已经裂开!
这期间,你应该在岸边多呆些时候.
你会发现,这漆黑依旧的湖水泛起的涟漪,柔软又轻灵,
与冬日的寒浪全然两样了.
那些仍然覆盖湖面的冰层,不在光芒夺目,
它们暗淡,晦涩,粗糙和发脏,表面一块块凹下去.
有时,忽然”咔嚓”清脆的一响,跟着断裂的冰块应声漂移而去,
尤其动人的,是那些再冰层下面憋闷了长长移动的大鱼,
它们是而激情难奈,猛的蹦出水面,在阳光下打个挺,又落入水中.
你会深感到,春天不是由远方来到跟前,
不是由天外来到人间,它原是深藏在万物生命之中的,
它是从生命深处爆发出来的,它是生的欲望,
生的能源与生的激情.它永远是死亡的背面,
春天是不可遏制的.它把严冬作为自己的序曲,不管这序曲有多长.
追逐着寒风的尾巴,总之明媚的春光;
所有的冰核都是一滴春天的露珠.
那残留的白雪下面是什么?挥动扫把,
扫去白雪一准是醉人的绿意…..
你眼前终于出现这般现象;宽阔的湖面上到处浮动着冰块.
这些冬的残留被解脱出来的湖水戏弄着,
推来推去.早来的候鸟一群群落在浮冰上,
像乘着游船,欣赏着日间稀薄冬意.
这些浮冰不会马上消失,
有时还会让一场春寒冻在一起,
霸道的凌驾于湖上,重温昔日威严的梦.
然而,春天的湖水既有自信又有耐性.
它在这浮冰四周,扬起小小的舌头,
去添弄着这些渐渐松软的小冰块,
最后整个湖中只剩下肥皂片大小的冰片了,
湖水反而不急于吞没它,而是把他拖举在浪波之上,
摇晃起伏,展示严冬最终的悲哀,无助和无奈,终于它消失了.
冬,顿时消失与天地间.这时你会发现,
湖水并不黝黑,而是湛蓝湛蓝,它和天空是一样的颜色.
天空永远是宁静的湖水,湖水是永难平静的天空.
春天一旦跨到地平线这边来,大地便换了一番风景,
明朗又朦胧.它日夜散发着一种气息,这是生命本身的气息.
大地的肌肤泥土,松软而柔和.
树枝不在抽搐软软的再空中自由舒展,
那纤细的树梢无风时也颤悠悠的摇动,
招呼着一个万物萌芽的季节到来;
小鸟们不必在乍开羽毛,个个变的光溜精灵,
再天空煽动阳光飞翔……,
湖水因为春潮涨满,仿佛与天更近.
静静的云,说不清再天上还是在水里.
一夜春风,一阵春雨或一日春暖,来得何其神速!
这分明预示着被大自然囚禁了整整一冬的生命,
又要重新开始新的一轮竞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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