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写先秦时期的史事,并没有照抄此前的史籍,而是用自己的语言组织词句,去叙述相同的历史事实。
而班固在《汉书》记述汉武帝中期之前的汉朝历史,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照搬《史记》文字,只是个别段落和词句做了修改、补充。
而对他这种行为,赞同和理解的论调竟占了主流,抨击和批判的古人只是个别。
《汉书》和《史记》同列“前四史”,班固更得以和司马迁并称“班马”,为千古良史典范。
当然,另一方面,有很多现代人秉承“饭圈论史”观点,认定司马迁因为自己为李广之孙李陵辩护,得罪汉武帝,惨遭宫刑,便在《史记》中如何“丑化刘邦”“抹黑汉武帝”“贬低卫青霍去病”云云,同样是班固这位“文抄公”的《汉书》,足以证明司马迁并没有单凭个人好恶去歪曲和抹杀史料。
毕竟班固是受汉明帝刘庄的叮嘱,以弘扬“汉德”为己任,来修官方版的汉朝史书。《汉书·高帝纪》 对刘邦的评价和称颂,更远远超过司马迁,从各方面论述了刘邦不愧为伟大政治家,出色的军事统帅,文治武功奠定汉朝基业。
《史记·高祖本纪》 :【太史公曰: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以忠。三王之道若循环,终而复始。周秦之闲,可谓文敝矣。秦政不改,反酷刑法,岂不缪乎?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
《汉书·高帝纪》 :【初,高祖不修文学,而性明达,好谋,能听,自监门戍卒,见之如旧。初顺民心作三章之约。天下既定,命萧何次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叔孙通制礼仪,陆贾造《新语》。又与功臣剖符作誓,丹书铁契,金匮石室,藏之宗庙。虽日不暇给,规摹弘远矣。由是推之,汉承尧运,德祚已盛,断蛇著符,旗帜上赤,协于火德,自然之应,得天统矣。】
此外还有很多细节上的补入,不止是记载了刘邦很多诏书,祭孔之类的事件,还包括记载了刘邦在入武关前连战连捷, 被分封汉中后【怨羽之背约,欲攻之,丞相萧何谏,乃止】,入汉中烧栈道是张良之计【以备诸侯盗兵,亦视项羽无东意】, 攻魏时料魏将必败,
【“食其还,汉王问:“魏大将谁也?”对曰:“柏直。”王曰:“是口尚乳臭,不能当韩信。骑将谁也?”曰:“冯敬。”曰:“是秦将冯无择子也。虽贤,不能当灌婴。步卒将谁也?”曰:“项它。”曰:“不能当曹参。吾无患矣。”】
白登之围,是刘邦从晋阳起连战连胜,乘胜逐北,又遇大寒,故被围于平城,
【上自将击韩王信于铜鞮,斩其将。信亡走匈奴,其将曼丘臣、王黄共立故赵后赵利为王,收信散兵,与匈奴共距汉。上从晋阳连战,乘胜逐北,至楼烦,会大寒,士卒堕指者什二三。遂至平城,为匈奴所围,七日,用陈平秘计得出。使樊哙留定代地。】
足可见即使是汉朝的官方史家,所写的赞美开国皇帝功业的官史,也就是到了这样的程度了。
白登之战确实是败仗,而不是“刘邦粉”幻想中的「刘邦高瞻远瞩、料事如神,以身为饵中间开花,派各路汉军解围,大胜匈奴」
若司马迁真有将开国皇帝的胜仗歪曲给败仗的行径,班固敢跟着照录么?
同理,卫青霍去病的赫赫战功并没有被司马迁在《史记》中湮没,太史公对李广老将军饱含感情,细致描绘,这没错,可不代表他写别人就不是良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