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爸爸。一个爸爸能创造如此独立自主的现实世界,已经是儿女的终极福气了。
我觉得这个爸爸的思想很开放也很豁达,他可能就是不想麻烦自己的子女才这样的。
我认为这样的父亲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作为子女更应该孝顺。
在我们印象中,老人们似乎总是愿意跟着孩子的,“养儿防老”的思想也都是根深蒂固扎在老人的心中的。
我认识的一位保安大叔,他父亲母亲包括岳父母都生了很多孩子,老人也愿意跟着孩子们,不愁没地方住。每个孩子家待上一段时间,就像是排值日表一样,把一年的时间安排好,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这种情况,其实还是比较常见的,毕竟过去生的孩子多,老人轮流住在儿女家,很公平,不会起矛盾,也都能尽上一份孝心,还会比较轻松。
这也就是有些人认为孩子多的好处。可以得到更多的孝顺,孝心也会跟着孩子的人头数倍数增加,老人的晚年也就多了几重保障。
当然,我说的是正常的三观正的家庭。那些儿女众多,反而推卸责任,不愿负责的家庭,我不算做正常人家,我相信,这些只是特例,并不想多赘述。
或许每个人都有私心,哪怕是父母,养儿防老的思想,其实也是带有私心的。人活着,总是要为自己多考虑一些,其实大都可以被理解,被体谅。
这种轮流住儿女家的情况,是相当大一部分老人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可事实上,还有一些老人,他们怕讨嫌,宁愿独居,也不愿意住在儿女家。
这些老人,他们真的活的太无私,我想要说的,便是这一部分老人。
我从未看到类似的文章,能大篇幅的展开去写一写这类的老人,我们总说坏人老了,老人坏了,这些默默善良让人心疼的老人们,却鲜少有人提及,是我心里的一大遗憾。
我也数次想提笔去写,思前想后,做了很久的心理工作,直到今天才鼓起勇气,拿起笔来,因为,这也有我的亲身经历在里面。
我要说的是我的外公,一个耳朵很背,少言寡语的干瘦小老头。这是我对他最后的印象。
如今再想多回忆起一些,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却也再也想不起来更多。
我也不可能去面对面的观察到他,因为他已经离开好几年,他的容貌早已定格在那块窄窄的石碑,巴掌大的地方上。
与他相关的一切,也在随着时间,慢慢的在我脑中剥离,即便是我不想忘却,不知不觉中,还是忘了大半。
我想,能在我还记得清楚的时候,把这篇文章写下来,也算是对遗憾的弥补,或许是自我安慰,但总是聊胜于无。
“我那八十岁的老爸,一天好日子也没享受过,坚持独居就怕给儿女添麻烦,走的时候都怕,把身后事都办好了才走了。
他要是能晚一点走呢,现在不知道日子有多好过,不知道享福的老头,一生活的太自觉,又傻又倔。”
我母亲偶尔提到外公,还是会埋怨,可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母亲说的没错,这个老头子,太傻了,傻到连他的离去,是自己早就算好的。
那年老家拆迁,我外公外婆住了几十年的老房被推掉,他们年纪大了,我的几个姨娘和舅舅都很孝顺,就说着借机把他们接到家里来住。
我外婆是愿意的,但我的外公,却死活不情愿。他宁愿在外面租房子住,也不愿意住到五个儿女家。
老头子脾气倔,谁劝也不听,后来便在离老家住址不远处,租了车库住。其实我外公外婆,都有退休金,拿的都不少,他们大可以租更好的房子,儿女也愿意补贴,但我外公不要儿女的资助,他总说自己有钱,比儿女们过得更好,不需要儿女们伸手。
他自己不舍得花钱租好房子,就愿意住在逼仄的车库里,谁也拦不住。他不是在故意博可怜,他是吃过苦的人,有地方睡,有东西吃,并不觉得苦。
可他依旧想要个自己真正的家,说以后临了了,谁家都不沾,进谁家都晦气,还是要在自己家体体面面的走。
落叶归根,老人总是念旧,他在住惯了的地方不想走,于是拿着拆迁赔付,在老家旧址上在建的小区里,买了低楼层的期房,心心念念盼着能早点住进自己家。
他还盼着我唯一的舅舅,他唯一的儿子,能早点给他生个孙子,让他看一眼,他便觉得心满意足。
可这个傻老头,终究还是没等到那一天。
其实他等到了,后来我的弟弟出生了,他还给起了名儿,后来房子建好了,他还进去转了又转,可是他后来走的时候,却还是没在自己的家里。
他走的那一天,我还在外地上大学,上课的途中有老师把我喊出去,说是家里有事找我,然后便接到了我舅舅的电话,突闻噩耗,让我赶紧回去,见这个傻老头最后一面。
我马不停蹄赶回去,可还是没能看到最后一面,傻老头,走的太急了。
我听着几个在场的姨娘知道前因后果的姨娘,哽咽着说出了来龙去脉。
说是傻老头,中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吃的也挺多,说是出去溜一圈,可人出去了,就没回来。
到了晚上,家里人左等右等见不着人,这才开始着急,到处找人,找到了晚上,才把人找到。
送到医院,洗胃,折腾了一夜,该做的都做了,该遭的罪也都遭了,但眼看着,还是没法子了。
家里人本来是都瞒着,眼见着瞒不住了这才开始通知孩子们都赶回来,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接到的通知,赶回来的时候,已然迟了。
我外公虽然没有说,可所有人都知道,他那么想在自家里走的一个人,后来选择跑到荒郊野地,谁家也不去,就是为了哪家都不沾染上晦气。自家的新房,他也舍不得,或许是怕他不在以后,房子不好处理。
他走前的一年,拉着我爸,看了一处风景绝好的墓地,自己看好了,然后自己付了钱,如今,他也如愿以偿的躺在了那里。
我后来听过一个七十多岁老人的自述,他老伴走了,一个人独居,人人都以为是他的子女不问事,不愿意要他,可他却总是帮儿女们解释,儿女对他很好,是他自己不愿意住。
他六个子女,可谁家他也不住,他怕讨嫌,他说自己有自知之明,活的自觉,活着不想个任何人添麻烦,不在了也一样。
我问过他的子女,这个老人并不是说假话,也不是说空话,他老伴去世的早,是他一个人把六个子女拉扯大。
四个女儿嫁的都挺好,儿子们也各个都有出息,他把子女们教的很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给子女们最好的学习条件,而当子女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想要让他安心享福的时候,他却自己不愿意了。
一个人住在小镇子上,不愿意跟子女去大城市生活,留在本地的,他也不愿意到家里去住,哪怕是去吃一顿饭,他也不愿意。
子女们不能经常回来,他也从来不会去催,不会去问:“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生活,哪能天天围着我一个糟老头子转,不回来就不回来,过得好就行,过得好我就放心。”他嘴上说的很无所谓,但我知道,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想的,因为我的外公也是那般。我外公虽然话很少,但我还记得,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对我说的一句话,让我记到如今。
他说,你怎么这么瘦,多吃点。
其实我那个时候一点都不瘦,只不过我打小就胖,但上大学的时候爱美,开始减肥,就少吃了一点,他默默的看着,便记在了心里。他不善于表达,可他的心疼,含蓄的表达在了这句话里。
这个老人也是,他的家里永远都摆着孙子们小时候爱吃的东西,他不说,却默默的等待着,生怕有一天,孩子们来了,他没有准备。
我听得真的很心酸,可也无可奈何,他们真的活的太自觉,太懂事,太无私,但也太自私。
我知道,很多人都会开玩笑说,以后自己老了,不能动了,绝不麻烦儿女,自己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去。
可真遇到了这种情况,谁能做到这一点?
我告诉你,能说的,大都做不到,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真正下定决心的人,会藏在心底,绝不表露,我外公便是如此。我们所有人,都被那傻老头骗了过去,骗得好苦。
我明白,这份心意都是为了孩子,可是乌鸦尚且反哺,怕子女们麻烦,可你也得问一问,子女们到底怕不怕麻烦,愿不愿意让你麻烦。
儿女们,真的想看到这种场景吗?
我用我的亲生经历告诉你,儿女们真的不想父母为自己做到这般田地。这种亲人骤然离世的痛苦,这种精神上的极度打击,是无以复加的,我的几个姨娘,哭傻了,整整几天,都像丢了魂似的。
我妈每每说着傻老头,可她满眼里都是愧疚,都是后悔,都是无力苍白的眼泪。
要是当时多关心一点点,要是当初提前发现端倪了呢?她们姐弟几个,都有悔,都有愧,纵使不说,眼神也不会骗人。
如果能挽回,也许我妈就还能有爸,无论年纪再大,哪怕是当了奶奶,曾祖母,她还能偶尔匍匐在父亲膝盖上,当个孩子。
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这些悔恨,终究还是错过了,不会再有机会弥补了。
我知道,我的读者群,多是中年人,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我不想你们做父母太过无私。
不管子女们想要什么便强加给他们的这种无私,其实是一种自私。
你牺牲时间,去赚更多的钱,要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其实他们真正想要的,却是陪伴。
你为他们好,不听他们的意见,给他们制定好未来的路,辛苦筹谋,累坏自己,或许是框住了他们未来的路。
你自顾自的不要他们尽孝负责任,不给他们机会回报你,可给他们留下的,却是终生的遗憾。
你无私给他们的,或许,真的不是他们想要的。
我也希望,子女们可以多一些和老人沟通,当尽孝时尽孝,别总想着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再尽孝,或许你终会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可父母未必等得起。
过年了,再忙,都抽空回一趟家,多陪他们说说话,不只是买东西去自我安慰,这种做法只是在弥补你自己的内心空缺,与父母并无太大的意义,你要做的,是真正的陪伴。
多开导开导他们,让他们明白,他们并不是累赘,他们的存在永远都有最重要的意义,才是最要紧的。
尽孝要趁早。我知道外公喜欢吃牛轧糖,喜欢吃桃酥,可我已经没有可以送的人了,每每看到,我都遗憾。
而这份遗憾,我不希望你们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