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二三事
“我的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严父”;“我的母亲心横起来,她不慌不哭,要从无办法中想出办法来。”我从这些传神的母亲形象中走出来,抬头望望这个坐在摇椅上的织着毛线的母亲,她有自己的小幸福,每天从阳光为伴,悠闲自在。
妈妈唱越剧入的团,又做了20年的化装师,最后开了一家小花店。她总是在与“美”有关的东西打交道,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莫大幸福。
她同我说过一件极有趣的事儿。她小的时候国家已经改革解放了,但却没发展完全,她的老家可算是穷乡僻壤物资拮据。妈妈一家偶尔去别人地里挖番薯吃。外公,外婆在周边看看,她和舅舅像地鼠般刨着,最终只落得几个拳头大小的土番薯,可她们却不曾被人追打过。他们会抱着这此瘦小的番薯回家,还乐呵呵的,个个的脸都花得像猫咪。妈妈在给我讲述时,脸上洋溢的是回味的微笑,丝毫看不出那品味苦难岁月的艰辛。她的微笑像是黑夜漫漫敞露的一丝烛火。
幸福就是懂得把握幸福。有时她见我什么都忍让,割舍,说:“人要懂得谦让,但是幸福是自己的,何必让给别人。”我不禁对眼前这个只有初中毕业的女人所说出的话而感到惊诧。难怪,对于挖番薯她记住的是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而不是生活的艰辛。不同人有对幸福不同的想法,而妈妈的主旨是首先要让自己幸福。
妈妈一直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些像徐志摩一直在追求自己的单纯理想观,追求美,自由,爱。但是一张照片却冲突了她的追求。那是我和母亲一起拍的照片,时间有些久了,照片的边角都起了毛。那时的我才两个月,却胖得连婴儿车都挤不下,只得母亲抱在坏里,而母亲的脸是消瘦的,在我看来有些像具骷髅。我和母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在剧团中,她却曾经有过小皮球的外号。一个孕妇在产期前会大量的地进补,母亲当然也是,为了生我,任何可能对她有益的东西她都去尝试。终于,对她来说的苦难日子熬过了头,生下的我重达8斤多,母亲也成了无可厚非的“功臣“。但似乎她之前所吸收的全部营养都成功地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她积蓄了大半年的精力与幸福就这样一次性全部被我收取了。可是望着这张照片我发笑,妈妈陪着我笑,现在我瞥着这张相片落泪,但她还是微笑,这也是她人生所掌握的幸福吗?
我开始想到了这首诗:
我在道旁见一个女孩;
活泼,秀丽,褴褛的衣衫;
他叫声“妈”,眼里亮着爱——
上帝,他眼里有你。
妈,你追求自己的幸福,但是你眼里有我,而我也是幸福的。